可是胭脂現在也不重要了。
對於雲淺而言,天底下的事情再大,也大不過他高興。
能讓他離開了還掛著笑意,都是很厲害的人。
「因為她?」雲淺看向主樓的方向。
徐長安看了一眼主樓的方向,咳了一聲:「我要走了,過一會兒回來,小姐……我來是與你說一聲,先生一會兒要來找你。」
「嗯。」雲淺點頭,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「有什麼事情就聽先生的吧,她若是要提前幫你看看丹田的事情也無所謂,我去一趟百草園就回來。」徐長安掂了掂身上的藥箱,急匆匆的離去了。
「……」
徐長安走的很急,畢竟早些走就能早些回來。
看著徐長安背著藥箱離去的背影,雲淺微微一愣后,露出一抹懷念的神色。
當初還在島上時候,徐長安為了學醫給她改善身子,便是背著一個藥箱在島上、林子、小山上到處跑摘給她能用的草藥。
說是草藥,放在塵世的認知力,應當說是什麼仙草?
反正不管是什麼品階的草,周圍有什麼葯毒、屏障之類的全部沒用,徐長安的手這麼一拽,也都連根拔起了。
不過後來他發現無論給自己吃什麼草藥都沒用后,也就專精於針法和艾灸。
似是這樣背著藥箱出門的景色……
雲淺的眸子輕輕顫著。
她也是有些時日沒有見過了。
姓李的道姑?
他的先生是吧。
讓他高興,便是有用的人,雲淺對她稍稍有了一些好感。
不過,徐長安前腳剛走,道姑後腳就突兀的出現在雲淺面前。
兩個人的視線對上。
雲淺眨眨眼,心想這位女道士的的確確不似書上李莫愁那樣的美艷,面容平凡、氣質也平和,不說與她相比了,就算是和北桑城那些青樓里的清秀姑娘相比……在女韻上也是輸的一塌糊塗。
夫君是喜歡這樣沒有什麼女人味的姑娘?
毋容置疑,徐長安對於眼前這個不知道名字、長相平凡的姑娘的好感要遠遠大於會釀酒、有著淚痣、樣貌秀麗的柳青蘿的。
因為什麼?
因為道姑比柳青蘿要高挑一些,身材更好?
也是。
夫君的審美總是讓人摸不透的。
道姑忽然在雲淺面前顯形,有想過見面之後各種發生的方式,卻不想……雲淺直勾勾盯著她看,坐在凳子上一動也不動。
這姑娘……
究竟是什麼樣的性子?
算了。
能吧徐長安養成那個溫潤性子的姑娘,要麼是一個極度溫柔的人,要麼就是一個極度的怪人,現在看來……雲淺應當是後者。
雖然道姑看起來一副要來試探雲淺的樣子,其實她沒有想那麼多,只是不知曉怎麼與後輩的妻子相處。
要不然也不至於為了一個見面禮的事情一直糾結。
畢竟她活了這麼久,也只有徐長安這麼讓她認可的後輩,所以……雖然她平日里對徐長安是嚴肅的態度,但是雲淺又不是她的學生,而且同為姑娘家,自己的態度……應當要溫和一些?
所以,道姑看著雲淺面上一層薄薄的面紗,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,也和雲淺一樣呆住了。
「……?」
氣氛忽然的僵硬,這讓雲淺腦袋上冒起了一個小小的問號,她微微抬眼,心想徐長安之前讓她說過用平常心對待道姑,那就她按照自己里的邏輯來了。
「我要摘下面紗嗎?」雲淺問。
近距離聽見了雲淺的聲音,道姑只覺得像是一陣縹緲的雲霧拂過耳朵,一時間只顧著聽音色,而沒有注意到他話語中的意義。
「什麼?」她一怔。
「我要摘下面紗嗎?」雲淺很有耐心的重複了一遍,旋即補充道:「天氣有些悶。」
道姑看著雲淺一雙晶瑩的眸子,不解的道:「為什麼問我?」
雲淺:「……」
雲淺只是看著她,沒有說話。
徐長安走的時候讓她盡量去聽道姑的,再說……這面紗戴久了,的確是有些不舒服。
被雲淺看著,道姑忽然發現自己本來準備好的嚴厲樣貌一丁點也用不上了,她竟然有些慌張的擺擺手:「妹妹要做什麼,也不用問我。」
「妹妹?」雲淺眨眨眼。
不對吧。
道姑是她夫君的老師,怎麼喚了自己一聲妹妹。
雖然雲淺也教過徐長安練字,但是徐長安可不想她當他的老師。
「妹妹還不是暮雨峰的人,再說……即便是,這裡也不講什麼輩分。」道姑說道。
「好。」雲淺摘下了面紗,露出下方的面容。
道姑看著雲淺的臉,整個人失神了半晌,許久后深吸一口氣。
真是個……漂亮到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的人。
她算是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脫口而出的「妹妹」是什麼原因了。
雲淺從氣質、樣貌、談吐上來都像極了徐長安的長輩,而不是妻子,所以她從遠遠看見雲淺的第一眼,就沒有將她真的當成徐長安的妻子。
事實上,雲淺作為將徐長安養大的人,某種意義上真的與她是一輩的。
院子不大,雲淺就坐在庭院大門一側的石桌前,道姑則站在她的對面,這一幕很是奇怪,但是最奇怪的是雲淺,是她的性子打亂了道姑本來一切的準備,讓她不知道應當做什麼好了。
她本意是了解一下徐長安這個妻子,間接了解一下自己學生的成長環境。
石桌前。
「雲姑娘是吧。」道姑咳了一聲,在雲淺對面的石桌前坐下。
「嗯。」雲淺點點頭,說道:「吃蜜餞嗎?」
她說著,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小的柿餅遞到道姑的眼前,她因為略顯睏乏、甚至伸手的模樣都充滿了柔媚。
道姑:「……」
一般情況下,是沒有她這樣自然而然送吃的行為吧……這裡可是她的劍堂,怎麼感覺像是她到了雲淺的家裡做客?
被反客為主了?
還真是。
對於雲淺而言,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徐長安曾經住過的地方,這裡從木桌上的劍痕到石桌上到處都刻印著他生活的痕迹,對於雲淺來說……這裡就是她的地方。
她不是主人,誰是主人?
「不吃?味道還是可以的。」雲淺說道。
「謝謝。」道姑接過了柿餅,看著雲淺自然而然的態度,心裡像是如沐春風,很是舒適。
因為雲淺的態度,所以哪怕道姑方才的表現失禮,卻也沒有讓氣氛出現一丁點的尷尬。
道姑此時已經完全意識到,主導權莫名其妙的滑到了眼前這個正在吃蜜餞的人身上。
她吃了一口蜜餞,才抬起頭就瞧著雲淺盯著她看。
「味道怎麼樣?」雲淺問。
「挺好吃的。」
「是吧,我也覺得。」雲淺勾起嘴角,心想夫君親手做的柿餅,就應當是好吃的。
有眼光。
道姑:「……」
自己是來……幹什麼的來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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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,自己這個假道士本就是不能免俗的,雲淺實在是太好看了。
她自從出現就激活了庭院里的陣法,在這樣的陣法里,雲淺的一切偽裝她應當都是能看透的,可事實證明……雲淺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本心。
不恭敬也好。
給她吃蜜餞也好。
平靜也好。
都是她真實的樣子。
雲淺顯然不是心思白凈的痴兒,那就是心境與眾不同。
道姑喜歡徐長安,是因為他和光同塵的性子,但是雲淺……實在是有些奇怪。
掌門說徐長安是仙人轉世,仙人轉世朝夕相處的妻子,有些不正常的地方,似乎也不值得驚詫?
若是換了一個人與她說方才雲淺的那些話,她應當連理會的心思都不會有,但是……
雲淺說了。
她就完全沒有想過拒絕。
道姑眨眼的頻率加快。
她似乎有些明白……徐長安為什麼會被雲淺吃的死死的了。
道姑心想自己上一次這樣與一個姑娘坐在一起吃蜜餞,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?